毫无疑问,对神和天堂的憧憬就是这年头的爽文。虽比不得隔壁七十二个小姐姐这样具体周到的陪同,那也得是吃喝不愁,遍地牛奶黄金的级别啊。
可梦终究是得醒的,来世还长得很,现世依然如此糟糕。
那么,久而久之,被当韭菜噶来噶去的人们就会心生不满,而相对应的,为了能够压制住这种不满,就必然需要对于醒悟者的惩罚。
那就是下地狱,或者说,是下地狱的警告。
或许是因为这年头糟糕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灾荒战争瘟疫死亡这天启四骑士来到人间的次数也过于频繁了些,再加上看多了爽文,小白也会变成老白,yy过去了也会自然进入贤者时间。而到了这个时候,想要反抗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多了。
于是,这些年起来,从牧师口中传出来的“你会下地狱的”这类说辞也变得越来越多。既然对美好的向往控制不住韭菜们,那就得加上对更糟糕未来的恐惧。
没有人想下地狱,人们不想现世遭受苦难之后死后还要在一个未知的恐怖地方遭到灵魂上的更凶狠的折磨。
而伴随而生的赎罪券贩卖则正好利用了这样的恐惧。
其实很早之前,赎罪券是公理教廷发给响应教廷号召去南边大陆参加圣地夺回的圣战的十字军们的奖赏,属于用命换的“非卖品”,但这年头的教宗穷奢极欲,于是乎,教廷内部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所以,曾经的非卖品也成了卖品。
而正好公理教会的说辞中,人人都是有原罪的,不赎罪的话都会下地狱,但人人都害怕下地狱,所以抵偿罪孽的赎罪卷便卖得很好。
跟旧世界的套路差不太多,起先这圣都的教廷还只是小打小闹,小范围的出售概念比较简单的赎罪卷,但后来随着卖出去的效果还不错,赎罪卷的花样便也越来越多,分门别类的,罗列的罪责类型比帝国法典还全面,价格也随之水涨船高。
不过,这对贵族老爷们来说不算什么大问题,压榨下手下,大多也能买得起,但没有钱的穷人怎么办?
穷人们没有钱又不想下地狱,必然还是会对现状产生剧烈不满。
凭什么自己就得下地狱?!
凭什么那些家伙们能够上天堂?!
凭什么他们压榨我们,我们辛辛苦苦劳作还得下地狱?!
旧时空中,这样类似的民众积怨加上世俗的诸侯们想要摆脱教廷的想法混合起来,最终推进了宗教改革的步伐,并且将之发展成似乎不可阻挡的大潮。
而也正是在现在这个世界,在现在这个时候,泽拉涂也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一点,本世界公理教会的胡作非为的程度一点不比过去的差,而且因为魔法——这个神赐的超自然力量——的存在让他们在对待这些无能者的态度上更加有恃无恐了。
对公理教廷不满,渴望宗教改革的呼声不光是从底层传来,也不光是从世俗政权中传出来,就连教廷内部都有类似的声音。
毫无疑问,整个帝国此时就像是一大片干燥的草原,风干物燥火易生,只需要一个火星就能够瞬间实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预言。
泽拉涂的眼中,或许乌里城能够成为这样的火星。
“神从未抛弃你们,公理教会已然腐朽堕落,高坐在圣都圣座上的那个人已经失去了代理人的资格!”
“神灵不忍众生遭受荼毒,因此,神灵才会派我前来,来到这里,来帮助你们这些饱受苦难之人呵!”
深怕台下的人没有听清楚,泽拉涂这次的语气更加强烈并且激进。
台下的众人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并且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不少人的心中燃起了相当程度的恐惧。
他竟然公开指责圣都中的教宗不是神的代理人?!
这可是彻彻底底的背叛神灵的行为啊!
他怎么能够这么说呢?!他不过就是个小小的乌里伯爵而已!
但在场的众人都保持了沉默,他们揭开浮在内心表层的恐惧,躲藏在里面的其实是对于泽拉涂那异端说法的高度赞同。
毕竟,过去的他们赶跑了教廷派来的牧师,也纯然是背叛神的逆贼了。
“……阁下,这可不敢胡说的啊,冒用神的名义可是会遭到天罚的。”
刚才坐在泽拉涂身旁的那位老农夫神情紧张的提醒,泽拉涂不由得冷笑一声。
总算是有人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了,这比那些闷罐子们要强太多了。
对这样瞻前顾后的心态,泽拉涂倒还算清楚。
可以说,帝国能够被叫做是教宗的奶牛绝对不是夸张的称呼,而是切实的描述。在这里,绝大部分人的思想感情完全被对高高在上的神灵的崇敬所支配着,即使是地处边陲的乌里城这样会把牧师赶跑的存在,也是如此。
就拿这些乌里人举例,毫无疑问,他们对于神灵保持着绝对的敬畏,向往来世升入天国,但是却先是恐惧而后逐渐开始憎恨起压迫他们的现世公理教会和帝都的皇帝。纵使如此,这帮子人寻思造反的时候,恐怕就跟旧时空中德意志的农民差不多,也只是想着推翻皇帝的统治,而没有连带着推翻公理教会的选项。
这就是因为,祖祖辈辈的乌里人跟帝国内的其他民众差不多,在小时候都被教育着——那安然待在南边圣都里面的那个公理教会,是神灵在地上的唯一代言人——虽然他们对于这代言人过去的所作所为很是不满,但仍旧是没有到完全抛弃掉它的严重程度。
因为,他们如果抛弃了公理教会之后,会产生自己该如何跟神沟通的恐惧。
就是因为这种突然跟神的联络中断的恐惧感,让他们在赶跑了教廷派来的牧师之后,自己又选了个得到神启的少女成为了新的牧师。
他们想尽一切办法试图保住自己跟神的沟通。
纵使,他们很多人都知道这不过就是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了。但他们还是竭尽全力的掩盖自己实际上已经抛弃了公理教廷并且很可能马上遭到惩罚的事实。
这样的情绪不光是山脊一地,还弥散在整个帝国境内的那些虔诚的贫苦百姓中。只不过相对来说,他们还没有胆量像这些乌里刁民一样的驱逐本地胡作非为的官派牧师。
这也为什么旧时空中马丁路德等改革派受到下层追捧的原因,因为他们意识到神的代言人不光是教宗,还可能是任何人。
这当然也是为什么在旧时空的改革之后,各种奇奇怪怪的改革宗都能出来的缘故,因为人人都能做代理人,那自然就会产生混乱了。
理解了这些,就能够清楚的知道,为了实现目标,泽拉涂该做些什么了。
首先,他必须要利用好这一股喷薄欲出的宗教改革浪潮,利用好他身为穿越者的知识优势,解除这些人的恐惧,将自己打造成为新世界的马丁路德。
其次,为了清除后来可能产生的杂乱教派的影响,他如今的所作所为又必须要不同与过去依赖诸侯力量的路德。
他必须要声明自己的独特性——他是新的代理人——这样才能统一思想,必须要有属于自己思想的武装,这样才能保卫运用穿越者知识所结出的成果。
旧时空的马基雅维利说过,所有武装起来的先知都胜利了,而没有武装起来的先知都失败了。他要做武装的先知,而这些新世界的瑞士人就将是他所率领的第一支武装力量。
是的,泽拉涂压根就不是什么圣人。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宗教利己主义者。
当然,在想到这一点的瞬间,泽拉涂记忆的碎片闪过了一位金发**的小萝莉的笑容,他不清楚那小萝莉究竟是谁,但总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她或许是神灵派来暗示自己做得对。
“我是神派来地上的先知。”
泽拉涂声音低沉,但却掷地有声。
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聚集向了一方。
但那不是泽拉涂的位置,而是那位正紧闭双眼,双手握紧做着祈祷姿势的黄发少女身上。片刻的沉默之后,她睁开了碧色的双眼。
“是的,神告诉我了,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很好,看上去这小姑娘很有前途嘛。
随着少女目光移向了泽拉涂的位置,众人也齐刷刷的将目光移向了他。
“我知道你们在犹豫什么,怀疑什么。”
泽拉涂清楚在场的这些人做不了任何主,对自己的说法也是半信半疑的。现在的他身为一个突然出现的外来人,无论说些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信任的种子也需要时间成长。
相比说些什么,他们更想看到自己能做些什么。毕竟,旧时空里面的黄巾军能起来闹事也是因为张角洒水治愈了不少病人。想要忽悠人,也得有本钱才行。
而且很快,得到消息的乌里佣兵团就会赶回自己的老家,为了夺回对于老家的控制权,把自己这个外来客人以或者生或死的方式给送走。而泽拉涂只有经历过了这样的一层考验,台下的这些人或许才会选择相信自己的说法。
实际上,泽拉图不缺本钱,缺的就是这样天赐的表演机会。
“乌里的子民们,你们可以走了。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将你们想知道的展现出来。”
可这话音还未落地,教堂外便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
糟了,光顾着忽悠人了,娜塔莉亚她们两个还在外面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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